“四哥,这二十九户可靠吗,万一他们还不上咋办?”年轻的书生急切地问。
“可靠,你放一百个心,他们全是老实人。”
“这种事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!”
年轻书生刚说完,老书生就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:“这也怕那也怕,总是前怕狼后怕虎,能干成啥事?况且也不看看这话是谁说的,县衙九房在册的、帮闲的和挂名的书吏三四百,他们的话加起来也没志行的话可靠!”
“爹,我不是不信四哥,我是担心……”
“有完没完?”老书生瞪了他一眼,回过头来尴尬地说:“志行,叔教子无方,让你见笑了。”
“杨叔何出此言,杨兄的话不无道理,谁也不晓得这些民户会不会遇到天灾人祸,这种事谁敢打保票。”想到叔父韩玉财,韩秀峰不禁苦笑道:“就像我叔家,本来好好的,结果说落难就落难,害得我不得不去京城投供。”
老书生显然认得韩玉财,竟不假思索地说:“都说死者为大,但提到这事我真想说几句不敬的话,你叔这个人啥都好,就是心太大,胆也太大。以前没出事是运气好,但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。”
做十几年书吏就能回乡买屋置地,这钱从哪儿来?潘二不是傻子,岂能听不出老书生的言外之意,心想韩玉财没死时可能比王贵更黑心。
果不其然,韩秀峰急忙岔开话题:“杨叔,逝者已逝,我们还是说正事吧。”
老书生也意识到说死人的是非不好,连忙道:“对对对,说正事。”
韩秀峰刚准备言归正传,年轻书生又问道:“四哥,你们给人垫的地丁银,这个利咋跟他们算?”
“两分,”想到那些农户全是自给儿这些年的“衣食父母”,韩秀峰脸色一正:“杨兄,他们相信我,找我帮他们连交了几年的地丁银,隔三差五还托人往城里给我捎东西,这一来二往也就有了交情。现在我把账目交给你,这交情也就转到了你身上。谁家不会遇到点难处,他们要是能及时还上自然好,要是到期还周转不开,你也不要逼太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