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确并非将才。”王离闭目长叹。
“想必后世之人说起王离,会说,这又是一个马服子赵括,我的作用,只是成就了黑夫百胜之名……”
战不能胜也就罢了,连在其他方面,也要备受敌人和自己人谴责,到头来,履行职责的他,反倒成了罪人。
王离感觉,自己好像又一次迷路了,在黄沙漫天的塞北,失去了方向,本以为在做正确的事,却撞得头破血流……
过了一会,就在敌人要正式发动进攻时,就在众下属要按捺不住以刃相逼时,王离终于睁开了眼。
“降旗……”他说道。
“什么?”周围太过喧嚣,都尉、司马们没听清。
“降旗!”
王离嘶吼着下令,在众人反应过来,欣喜地去降那大旗时,王离盯着越来越低的他,眼中含泪,喃喃自语道:
“先帝,陛下,王离无能。”
“父亲,大父,孩儿无能……”
篆字秦旗已落,叠好之后,王离紧紧将它贴在胸口,目视周遭追随他入蓝田的数千人。
“开城!”
“汝等,向武忠侯,投降!”
先是一片沉寂,旋即欢呼响彻城中。
“秦人不用再打秦人了!”
”可以回家赶走楚人了!”
众人皆向外,向着大门而行,唯独王离,夹着那旗帜,默默反向而走。
“走罢,都走罢,各归其家。”
而他,却是终究回不了家的。
必须有人,为这场溃败负责。
“受命而不辞,敌破而后言返,将之礼也。故师出之日,有死之荣,无生之辱……”
“四十馀日,军饿,赵括出锐卒自博战,秦军射杀赵括……赵括虽无能,却能死军,王离虽然连四十日都没撑下来,尚不能马服子,然亦能死国!”
当蓝田县大门缓缓开启的时候,当士卒们纷纷扔下兵刃,抱着头往外走的时候,王离,则回到了室内,铺开篆字秦旗,跪在它上面,三拜之后,又将那把胡亥任他为大将军时所赐之剑,横刃抹向自己的脖颈……
“从此以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