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角,周恒闪身进来,笑呵呵地道:“殿下这般用功,这么晚还没睡?”
沈傲放下书,含笑道:“三更半夜,闯入一个独身男人房里,你要做什么?”
周恒大叫道:“因为我是你小舅子成不成?”
沈傲想了想,便笑:“好吧,算你过关。”
周恒正经起来,道:“殿下,有消息,方才从李邦彦家里传来的,说是李邦彦自尽了。”
沈傲听到这消息,不觉得奇怪,只是道:“他死的倒是时候。”
周恒道:“与他同死的,还有他的两个儿子,也都是悬梁自杀。”
沈傲颌首点头,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周恒一头雾水:“殿下明白什么?”
沈傲哂然一笑道:“他的罪,本该是株连九族,现在带着儿子自尽,这即是要做个了断,是要保全整个李家,死了儿子,不是还有孙子吗?罢了,既然他有自知之明,那就留他的一点血脉吧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他能下定这个决心,我若是再斩尽杀绝,难免被人说成气量狭隘。”
周恒满是糊涂地道:“原来自尽也能透出这么多东西?”
沈傲道:“人到了一个地步,一言一行为何受人瞩目?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透出信息,你若是能琢磨出来,那便是有出息了。”
周恒吁了口气,道:“到了殿下这个地步的人活着真累。”
沈傲笑道:“所以说君子劳心,小人劳力,不是?”
周恒大叫:“殿下又拐着弯骂我小人。”
沈傲紧着脸,道:“我没骂。”
“你就骂了。”
被周恒这么一闹,沈傲还当真犯了困意,打了个哈欠,在书房打了个盹儿,到了辰时的时候,周恒又来叫他,沈傲沐浴更衣,换了簇新的尨服,亲自备了马,在这雾腾腾的清晨,领着一队校尉出了门。
宫城被皑皑的雾气笼罩,透着一股琢磨不透的威严,红着的宫墙将宫里宫外阻隔,入了宫,就成了另一番世界,这里有花团锦簇,有天大的富贵荣华,同时也有仇恨、有杀戮,有父子不能相容,有兄弟可以相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