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冷脚步一停,看着大胡子的眼睛说道:“当你把于连他们当兄弟的时候,你就已经是个宁人了。”
大胡子鼻子一酸,抬起头看向天空,自言自语似的说道:“于连死的时候就这样看着天空,他说他无愧于天。”
半个时辰之后,小院。
皇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听沈冷把话说完,眉角一下一下的跳着,他的手放在石桌上,手背上的青筋也在一下一下的跳着。
“于连说无愧于天,其实是想说无愧于朕。”
皇帝抬起头看向天空,抬起手指了指:“天是什么?百姓们称朕为天子,朕不觉得是,天上如果真的有神明,也是一群无情的神明,他们不配和于连这样的人相提并论。”
皇帝的手在石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,猛的站起来:“许居善!”
在不远处躬身站着的许居善立刻上前:“臣在。”
“笔墨。”
皇帝闭上眼睛:“朕要写挽联,着人送到于连家里。”
沈冷低头:“陛下,于连......没家人了。”
皇帝的肩膀猛的颤抖了一下,睁开眼睛看了沈冷一眼:“取黑纱来。”
沈冷俯身一拜:“臣......遵旨。”
他本想劝一句,陛下为于连佩戴黑纱不合适,可他终究没能说出口。
片刻之后,皇帝摆手示意沈冷不要帮忙,他将黑纱套在自己的胳膊上:“挽联不写了,许居善,朕说你来写,给东疆孟长安发八百里加急,写的清楚些,一个字都不要遗漏。”
许居善握紧了毛笔:“臣知道。”
皇帝沉默片刻,吐出一口气。
“着孟长安知会渤海留守闫开松,渤海全境之内,严查与黑武有勾结者,一经查实无需审问杀无赦,黑武人把渤海人杀怕了,朕也可以!”
许居善落笔最后一字,笔力直透。
当夜。
沈冷拎着两壶酒到了大胡子的住处,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大胡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发呆,自从与连死后,大胡子看着天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,听到门响大胡子才注意到沈冷进来,下意识的朝着沈冷笑了笑,抬起手把眼泪擦掉。
沈冷递给大胡子一壶酒:“晚饭没吃?”
大胡子点了点头:“不饿。”
沈冷看着面前的这个从骨子里已经是个宁人的西域人,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大胡子:“这个你留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