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,人啊!望著眼前这惨不忍睹的一幕,望著人们那木然的表情,我心中默默地念叨著:好凶狠的屠夫啊,好冷血的孩子啊,好冷漠的人们啊,对待可怜的动物,我们难道就不能仁慈一点么?
“老姑,”无意之间,我的目光停滞在大院仓库的门前,那里聚集著一身知识分子打扮的男男女女们,许多人戴著近视眼镜的,一个个非常笨拙地,一穗接著一穗地揉搓著手中坚硬的玉米棒。旁边一些无聊的家庭妇女,望著这些读书人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可笑样子,交头接耳地叽叽咋咋著,不知道嘀咕些什么,时而还不怀好意地放声讥笑起来。
“啊哈,”
咕碌碌,咕碌碌,一辆大马车咕碌碌地溜进生产队的大院子,一个黑瘦的小老头,赶著大马车,悠然自得地哼著二人转小调,干枯的面庞,扬溢著快乐之色,看到院子里正在埋头揉搓玉米棒的知识分子们,他兴奋之余,突然怪声怪气地喊叫起来:“哎约!这可真不容易啊,城市里的大文化人下乡来啦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来啦,哈哈,好啊,很好啊,很好。请问:你们都来全了吗,‘河里夹 子’来没来啊?”
“嗯,来了,”
“来了,来了,全都来了!”
呆头呆脑,书生气十足,而社会经验却极其欠缺的读书人们,显然没有听明白车老板所说的“河里夹 子”指的是谁,是什么意思,一个个只是傻呵呵地冲著小老头,木然地微笑著,有的人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看到这些知识分子们是如此的愚蠢,读了半辈子书却连“河里夹 子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,车老板开心地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,河里夹 子都来了?哈哈哈,好啊,欢迎,欢迎,驾!——”
“老姑,”
这个最喜欢以捉弄他人为乐事的小老头,我认识他,他叫吴保山,除了赶马车之外,他还有一项更为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任务:定期给每户农家清掏厕所!吴保山每次给奶奶家清掏完厕所后,便在一张小纸条上潦潦草草地写几个字,然后,递给奶奶,奶奶握著小纸条,对我解释道:凭著这张小纸条,年终结算的时候,能够 到几个微薄的工分。
我怔怔地问老姑道:“老姑,‘河里夹 子’是什么意思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