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二点,”大酱块继续漠然地答道:“朝鲜时间与中国相差一小时,现在是朝鲜时间十二点,朝鲜人开始吃午饭了!”
“好玩,好玩,真好玩!”听到大酱块的解释,望著长长的队伍,我不禁想起家中宿舍楼下那栋大跃进时代修建起来的“大食堂”,“舅舅,朝鲜同志还在过著乌托邦似的集体生活,每天都聚在一起吃大锅饭么?”
“哼哼,”大酱块不屑地撇了撇厚嘴唇:“嗯,还在吃,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!朝鲜同志的信念十分坚强,大家不仅在一起工作,还在一起吃饭。直到目前为止,世界上可能还没有第二个国家能够做到这一点。”
“这——,”我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这,这,这,舅舅,这简直就是集中营的生活啊!我不喜欢!”
“你不喜欢,管你什么屁事,朝鲜人倒是自我感觉良好,你不喜欢人家的这种生活方式,朝鲜人还不喜欢咱们的生活方式呐,小子,你看,”我顺著大酱块的黑熊掌望去,在汽车左侧的山峰上,嵌著一排硕大的水泥牌:“舅舅,那有什么啊,不就是水泥板么!”
“小子,那是标语牌,过去,上面贴著好大、好大的汉字,大骂中国是修正主义,背离了马克思主义!这几年,两国的关系多多少少和缓了点,朝鲜人就把骂中国人的汉字,都铲掉了!呶,”大酱块又指了指山顶上一处剩望塔似的建筑物:“过去,那里架起了高音喇叭,一天到晚不停地用汉语广播,向中国人宣传主体思想,教中国人学习正宗的马克思主义,告诉中国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!现在,关系改善了,大喇叭也哑了,嘿嘿!”
汽车绕过朝鲜人民伟大的 袖、救世主般的慈父、天才的主体思想的创造者——金日成的大 像,在街心花园的一处最为理想的地带,座落著一栋不可一世的政府机关的建筑物,大酱块命令我停下车来,如此这般地叮嘱我一番,然后,扭动著狗熊般的赘肉,独自一人钻进政府机关的建筑物里。
我独自一人守候在汽车里,闲极无聊之下,我索性拽过大酱块的手提电话,拨向国内的家里,我握著电话,亲切地呼唤道:“喂,喂,蓝花,蓝花,”
“嗯,你是谁啊?”话筒里传过来的,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:“你是谁啊?”
“你是谁?”我气得浑身剧烈地哆嗦起来:“你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