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,”望著乱纷纷的、七嘴八舌、指手划脚的人群,三裤子仰面大笑起来:“呵呵,小力,如果我没猜,一定是,一定是两溜溜棒,又到镇政府门前,开锣喽,啊,不,对不起!”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,略表歉意道:“对不起,哥们,我不是故意的,两溜溜棒哪是我叫的啊,小力,是这么回事,你大舅,呵呵。”
“我大舅,他怎么了?”
“他,呵呵,小力,你大舅,可了不起啊,那可绝对是咱们镇的棍棒啊!”
“他,”想起大舅破衣烂衫的穿戴,其貌不扬的尊容,穷困潦倒的窘境,这样一个人,怎么能成为称霸一方的棍棒呐?
“我大舅,是棍棒,三裤子,你,能不能不开玩笑啊!”
“嗨,”三裤子将汽车停在人群外,掏出一根香烟,又递给我一根:“哥们,我跟你开这个玩笑干啥啊,在咱们镇上,你大舅,可抖去了,谁也惹不起他啊!就连你大表哥,那厉害不,脚一跺,整个镇子都乱颤啊。可是,可是,呵呵,卤水点豆腐,一物降一物!你大舅啊,专门就能收拾你大表哥,呵呵!”
“啥——,这?”听到三裤子简略的讲述,望著他那诡秘的笑容,我又转向车窗外,瞅著黑压压的人群,我茫然地吱不著:“这,这,这,”
……
(一百四十六)
光光光,光光光,光光光,光光光,
从黑压压,密不透风的人墙里,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,急促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 锣声,随即,我便隐约听到大舅那再熟悉不过的、粗重的、略带些沙哑的嗓音。
“广大社员同志们,广大社员同志们,大家都来看看吧,这就是xx党的干部,这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。有这些人在,我们的国家还能好?老百姓还能过上好日子?人民公社,搞散了,咱们社员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,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,都他妈的给折腾光了,拖拉机报废了,牛,也杀光了,公社办的厂子、企业,全他妈的破产了,厂房,都他妈的让公社干部用最低的¤钱,买去了,他妈的,这叫买么,这是变相的偷,名正言顺的抢,公社的土地,也他妈的快卖光了,以后,咱们可怎么活啊?”
人群燥动起来,叽叽咋咋地议论不停,压没了大舅的话音,大舅又狂敲起来 锣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