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刷油的门框挂著一块早已丧失本色的门帘, 脏得做块抹布都不合格。紧依著抹涂著黄泥的西侧墙壁,有一张东摇西晃的破桌子,我敢肯定,只要稍微触碰它一下,立即便会人仰马翻,桌子上有一个盛著大半瓶白酒的瓶子和几个挂满油渍、碗口像个脱齿的老太太的破瓷碗。桌子的右侧有一个开了花的、吱呀呻吟的破沙发,沙发旁边还有一把三条腿的木椅子。
大舅的生活还是那般的狼狈,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生活物品杂乱无章的随意丢弃,好像刚刚被盗贼折腾过,混乱得简直无法形容。屋子里所有的物品,包括喘气的活人,都 脏得让我不敢接近。真是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啊!
刚刚出狱,身材矮小的大舅,皮肤愈加黑沉粗糙,头发大概几个月也没有梳理过,乱蓬蓬的活像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,扣在呆滞的脑门上,见我走进屋来,大舅激动地咧开干枯的、双唇多处溃烂的嘴巴,露出两排可笑的破牙床,那几颗里出外进黄板牙,极其滑稽地、彼此毫不相干地、孤单单地扎在深紫色的齿床上。望著大舅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,似乎重病缠身,一脸的垂死之相。
“啊,小力子,大外甥来了!”见我走进屋来,大舅兴奋地站起身来,屁股蛋上的破布丁,依然可笑地摇晃著,他一边亲切地拽握著我的手臂,一边打发舅母刷锅炒菜:“他舅母,赶紧炒几个菜,我跟小力子,喝一口!”。
“哎呀,大舅哇,你就别麻烦啦,我刚刚喝完,现在还没醒酒呢!……唉,大舅哇,这一晃,有好些年没有看到你啦,我真得挺想你的!”我坐到大舅的身旁。
大舅伸出枯黄的、青筋暴突的手掌,轻轻地拍打我著的肩膀:“力啊,谢谢你,为了大舅那档子事,四处托人,想帮助大舅早点出来,大舅永远感谢你!”
“可是,大舅,”我不解地问大舅道:“三叔已经托好了人,你却为什么不出来,非得蹲满半个月,大舅,你发这强劲,有什么用哇!”
“大外甥,”大舅顿了顿:“你三叔的情,大舅可 不起啊,你三叔是什么人,那是咱们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,而大舅,又是个啥呐,穷光蛋一个,”
“嗨,大舅,你想得太多了,三叔,会要你什么人情啊!真是的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