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不安一天比一天更严重,尤其在最近,他几乎没有办法好好定下心来工作,更无法好好睡—觉。这种失控的情形让他很无助,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?他找了心理医生谘询,却仍是不见改善,对于这种困境,他一筹莫展。
又是一个被恶梦惊醒的夜,梦中那双如泣如诉的双眸凝视著他,牵扯著他的心绪,让他几乎窒息。纪方费力地睁开双眼,望向窗外,天边已有微光乍现,他放弃了继续再睡的念头,来到书架前,随手翻出一本旧书阅读起来。翻著翻著,一张泛黄的纸片滑落下来,掉到地面,他弯下腰捡起来看,上头竟写著一个台湾的地址,原来是当初家纬拜托他写信给孟雨苓所留的地址,信件寄出后,他像是逃避似的不想再多看,将地址随手夹在这本书里。却在多年后的这个夜里,又无预警的出现了,这代表著什么呢?他猛然惊觉,原来梦中那双哀怨瞳眸的主人竟是雨苓……
日暮余晖,天际又是一片橘红瑰丽,忙碌吵杂的办公室也渐渐趋于安静。家纬自电脑萤幕上移开目光,伸个懒腰,揉揉疲倦的双眼,看看墙上的挂钟——
奸快,又要下班了,又要回到那个华美绝伦的“家”了。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轻笑。
这就是他父母亲为他精心策划的人生啊!一切是那般完美精致,他还有哪里不满足的呢?还有什么遗憾呢?
走到落地窗前,拉起百叶窗,一大片的金黄倏地洒进屋内,每次看著这夕阳,总会让他想起那个遥远的小岛、他的家乡,那里有个叫做淡水的地方,有著全世界最美丽的夕阳,也有著他最初最美的一份恋情……
七年了,离开台湾已经整整七年,他的女儿贝丝今年都快三岁了。和妻子amy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客气有礼,没什么感情起伏。他尽到一个丈夫与父亲的责任,除了偶尔和纪方到小酒吧喝喝酒、聊聊天,其余的生活不是工作就是家庭。
以前那个热情开朗的家纬已经慢慢消失了,甚至连外表都因为这几年的养尊处优,明显出现横向发展的趋势,纪方就常常拿这来取笑家纬,说他的外表配合著思想,愈来愈有奸商的气势了!
“叩!叩!”敲门声打断了家纬的沈思,他看著窗外已经全黑的夜色,心里纳闷,秘书不是早该下班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