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脆响,若芸正点过的那根琴弦应声而断,她如梦初醒,怔怔的收手。
水榭静如黑夜,烛光跳动,只有顶上的铜铃还偶尔一两声响。
“这姑娘好琴艺啊!”不知谁一声赞叹。
紧接着赞美声、掌声响起,水榭雷动、不绝于耳。
吴美人才从呆坐中清醒过来,脸上青一阵、白一阵,苦着脸捂着扭伤的脚腕,蹭到回荣锦桓身边。
若芸几乎虚脱般撑在琴上大口的喘着气,发丝已是浸透了汗渍黏在脸上,好不狼狈,眼角余光瞄着地上不起眼的白点——那是一片碎瓷。
方才琴声减缓并非曲子变化,而是她已体力不支,就像会武功的人内力被吸走一般,若非这瓷片趁着吴美人跌倒惊呼的刹那、精确的切断她拨弄的琴弦,她兴许还停不下来。
“果真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,胡大人可有异议了?”荣锦桓拍了拍手掌,眼底一丝赞许让身边委屈的吴美人倍感难堪。
“臣,无话可说。”胡大人面如菜色,好在不是赐婚荣逸轩,皇上这般安排他也算尚能接受。
“苏若芸,你这首曲子为何名?”荣锦桓唇角一勾,那绾色衣裙、大汗淋漓的女子还迷茫的瞧着指尖。
听他君臣应答,若芸才回过神,忙起身跪拜:“回皇上,民女不知此曲名,便唤作‘流云曲’吧。”
荣锦桓似是满意,颔首道:“传朕旨意,念苏熙乃国之重臣、有功于朝廷,其女苏若芸受无故牵连,朕心不忍,即日起撤销苏府封条,着苏若芸返回苏府,等候采选。常德,你随程爱卿去办吧。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常德应声,对着若芸笑开颜,“苏姑娘,快谢恩呢。”
皇上既然知道她是牵连,那是不是意味着当年的糊涂账也能翻案?还有希望吗?有这个可能吗?
她咬唇,对上荣锦桓那志在必得的目光,心想采选一事事已至此,挣扎无用,不如从长计议,便叩首:“民女代家父谢皇上开恩、赐还苏府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程清肃说着,瘦削的脸庞恢复了平日的肃穆神情,抬手拔去面前桌上的碎瓷收入袖中。
程清和同程清雯也各得了一片,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互看着对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