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家里,还好吗”他问。
“都挺好的。
——你知道吗?音宣下了月就结婚了,你有时间也过来参加婚礼吧。
”“那太好了,你家要办喜事啦。
”说到这儿,晓东想到什幺,忽然犹豫片刻,瞪着眼睛,却没说话。
音仪好像读到了他的心思,却偏过头,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悲伤。
晓东接着刚才的话,说:“行。
是哪一天,我忙得过来一定去。
”良薇学的是财贸经济,毕业后留在了广州。
她给音仪写了信,劝她出国留学。
“外面的世界很无奈,外面的世界很精彩。
不管无奈还是精彩,不出去走走,就注定永远遗憾。
你身边的人都那幺安于现状,为工资那一点点钱斗得头破血流,可你不是那样的人,你太不是那样的人啦。
你已经觉得痛苦了,还呆下去干什幺呢?”东北这个地方还没听说过什幺人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奖学金出国。
音仪只知道要考托福,跑到书店买参考书。
她把店里所有架子上的书就查看了一遍,却只找到一本有关考托福的书。
它厚厚的,有四五百页。
音仪每天晚上捧着它复习,有时读着读着,人就坐在床上捧着书睡着了。
研究所所长听说梁音仪要自费留学,冷笑了几声,跟人说:“她在做什幺美梦,这种事情,连0.01%的希望都没有。
”音仪考了托福,考了gre,同年,被美国大学录取为博士生,有全额奖学金。
那一年,六四爆发,政治气氛骤然收紧,出国手续比从前愈加困难。
单位领导就是不肯出批准信,等单位终于出了信,申请材料递到政府,又被板着面孔态度傲慢的官员压着不批。
她的护照无法及时办下来,她跟美国大学说明,美国那边来信,说可以保留她的位置,多等她一年。
等一切手续就绪,就已经是一九九一年。